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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新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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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新婚 (1)

李桓上了正堂,只見著堂門口垂著幾道竹簾,內裏更是重重的屏風和行障,新婦如何是半點都看不到的。

北朝昏禮和南朝不一樣,南朝是弄新婦,大家一起去作弄新婦子,北朝是受了胡風影響,家裏頭姑嫂都追著新郎打,前頭被姑嫂們一番作弄,弄得狼狽不堪。這會上了正堂,少不得還要被折騰的。

李桓在事先就打聽過,這會到了正堂上,知道賀霖就在那帷帳行障裏頭,他這會不像方才在外頭被作弄般趕著跑過來,反而平靜了。

他走到帳幕那裏,將籠子裏的活雁抓出來,活雁在他手中掙紮叫喚,他瞟了一眼帳幕那邊,微微彎下腰,口中突然叱喝一聲,擱著帳幕就將手裏的活雁給扔到行障那邊去。

行障那邊早有婦家的人等著,見著活雁當空飛來,立刻展開事先準備好的鮮紅絲綢,一把把那只新郎扔過來的大雁給抱住。

大雁在裏頭掙紮叫喚不止,眾人又七手八腳的拿過五彩絲絳,纏在雁的鳥喙上,這一纏上原先還驚叫不止的大雁被迫消音。

賀霖坐在重重帷帳行障包圍的堂中,她按照北朝禮俗坐在馬鞍上,外頭發生了什麽,她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個大概而已。

隔著重重細紗,她瞅見一個修長身影站在那裏。

“錦障重重掩……”這是李桓的聲音,照著規矩在方才在新婦樓下作催妝詩之後,到了堂上新婦面前還要繼續念撤障詩。

有人不斷的把新郎的表現給傳到賀內幹那裏去,賀內幹笑得前俯後仰,外甥也會有這麽一日,他笑完了還是讓人囑咐女兒要沈得住氣,這會可不是心疼新婿的時候,這時候就是要拿出架子來狠狠的殺一殺新婿的脾氣!

賀霖聽到賀內幹讓人帶過來的話好一陣無語,不過昏禮便是要把新郎給狠狠折騰一頓,讓臭小子知道老婆不是那麽好娶的。

賀霖白日裏好好睡過一次,到了如今體力倒還有些。她邊等著那邊的李桓連續念了好幾首撤障詩,才點頭同意撤去面前的行障。

一對裝扮喜慶的童男童女前來,趕在李桓忍不住自己動手將那些行障撥開之前,把擋在新婦面前的行障等物撤開。

李桓欣喜擡頭去看,只見到一個盛裝女子坐在屋中的馬鞍上,他不敢在舅舅家造次過多,不過目光觸碰到賀霖的時候,他就忍不住看她。

賀霖察覺到他的目光,不動聲色,面上是崔氏教導過的端莊,將方才靠在臂彎裏的團扇舉起來擋在自己面前。將面容全部遮在團扇之後,半點也不叫人窺了去。

崔氏和賀內幹已經等在那裏,看著新婚夫婦前來告辭,賀內幹盯著外甥覺得手很癢。

李桓一看賀內幹那眼神就知道舅舅想揍他,連忙裝作不知道的樣子低下頭。

賀家外頭李桓帶來的七香寶車正在待命,賀霖在侍女的攙扶下,以團扇遮面小心翼翼的走出來,到車裏頭去。照著規矩,李桓親自給妻子駕車繞著岳家整整三圈才離開。

外面有甲胄的摩擦聲,賀霖在車內察覺到了。

每逢有昏禮,道路上常常會有障車之事,障車的或許之事來攔下新人要些錢討個彩頭,也有是真的強盜來搶婚的。

李桓曾經用這個來整治過長廣王世子,自然是不能讓自己也栽在這上頭,新婦的車馬前後都有著甲衣的兵士。

要是哪個不長眼楮的倒是可以來搶婚。

李桓並不是什麽小氣鬼,相反今天他心情非常好,路上見著人,讓人抓出一把大錢來。

這麽一路上倒是順順暢暢,沒有遇上什麽魑魅魍魎的事情。

晉王府門前早就有一群婢婦在等著,遠遠的瞧見火把行來,立刻有嗓門大的喊了一聲,“新婦子來了——!”

立刻有二十多個仆婦入內搬出好大的氈毯子,等著世子妃的寶車停好,仆婦們便上前,將手裏的氈毯從車下一路鋪到裏頭去,在夜色中看著這毯子一路延伸到門內也看不到盡頭。

賀霖在侍女的攙扶下,手持團扇擋在面前踩在氈毯上,緩緩走入門去。這個風俗又是從鮮卑胡俗裏演化而來的,南朝基本上就沒有。

賀霖每走過一塊氈毯,立刻就有仆婦在後面將毯子收起來。

晉王府裏此刻也是高朋滿座,不少貴婦也在那裏等著。

貴婦們都聽說過去年冬天裏晉王世子搶婚的事情,晉王世子相貌好,人也能歌善舞,就是人輕浮了點,原先聽說皇帝會把一母同胞的蘭陵長公主嫁給晉王世子,誰知道事情竟然是出乎意料。

晉王世子搶了賀將軍家的大娘子!

賀將軍出身鮮卑鎮戶,乃是世子的舅家,鬧出這麽一出委實讓人頗為摸不著頭腦,更是對著天家一巴掌狠狠抽了下去。

那些長公主的金枝玉葉還比不上一個鮮卑鎮戶的女兒來的讓人著迷。

貴婦們竊竊私語,時不時的看向那邊的常山王妃,常山王妃面上笑得有幾分牽強,皇帝被過繼出去,可到底是在常山王府裏養大的,和兩個堂妹*鬧的天下皆知,如今兩名公主皆被處死,她心裏都也跟著害怕。常山王妃心裏固然認為是那兩個公主恬不知恥前來引誘皇帝,可是也擔心晉王會不會借此對皇帝不立。

“幸虧不是蘭陵長公主。”有貴婦輕笑,聲音低低的,可到底還是讓那邊的常山王妃聽個清清楚楚。

“可不是?那樣的事兒,那樣的阿兄……的確,這家教……哪個正經家的好郎君敢要……”

常山王妃頓時臉色慘白。

她修剪的尖尖的長指甲刺入肉裏去,偏偏還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皇帝被過繼之前都是養在自家,雖然過繼出去之後和生身父母再無什麽關系,可是這教導也是他們來的,除了醜事,別人自然會將這事情套在他們身上來臆想。

“也不知道這世子妃是如何的天香國色,世子原先就是個美人,能讓世子做出那樣的事情,還真的讓人好奇呢。”貴婦們有時候和普通婦人也沒有太大的差別,她們也對那些春花秋月的風月事相當感興趣。

“曾有幸見過世子妃幾回,當真是個出挑的美人,和她阿娘那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也難怪世子會如此模樣了。”

那邊新婦已經進了院子,人聲驟起,不去看也知道是在躪新婦足跡了。

院子裏青廬早已經搭好,賀霖自己用團扇障面,兩旁還有侍女手持行障,端得將她包的個嚴嚴實實,除去在迎婦已經見過她的李桓之外,這一路上的賓客還真的沒有人見到她真容。

請新婦坐到青廬內的百子帳裏,那些前來圍觀的貴婦們圍在百子帳前,等著新郎再做去扇詩。

侍兒手中的行障早已經撤去,眾夫人們見到的就是一個身形窈窕的少女手持長柄團扇坐在榻上。

新郎著爵弁服,膚色如玉,容顏俊美,北朝可不興那套所謂的婦德,有幾名婦人手持團扇瞧著俊俏的新郎眉目裏不知道流轉的是什麽情誼。

新郎連作六首卻扇詩,新婦擋在面前的那柄團扇才緩緩放了下來。

賀霖知曉自己如今的容貌怕是不太好看,那個一臉的白粉,又是花鈿又是鵝黃,一張臉險些成了大畫布一樣。

原先心裏想著的是把李桓給嚇到,可是這麽多人圍觀,要是太難看丟臉的那也是她。

不過團扇放下來之後,婦人裏頭也是一陣小小的驚呼聲。

有人請李桓和賀霖照著男左女右並肩坐在榻上,儐相將同牢盤端上來,口裏念叨著吉利話餵新人吃同牢盤裏的肉飯,賀霖被餵了三口,她這會被折騰了這麽長時間,連水都麽有喝一口,肚子也有些餓了,這麽三口肉飯勉勉強強算是填了填肚子。

到了這一步基本上在外人面前要做到的都已經做完了,那些貴婦們也識趣離開,青廬裏只剩下服侍的人。

賀霖被請到屏風後面去卸妝換衣裳,她險些就嘔出血來,原來以前電視上演的新郎新娘穿著禮服洞房都是騙人的啊!

侍女幫著賀霖脫去一件衣裳,摘掉一個首飾都要說一句吉利話,那邊李桓也是一樣。

彎彎繞繞祝福話說道最後,基本上賀霖都要聽得頭暈目眩了。

待到換上幹凈整潔的中衣,面上的妝容也被徹底洗了個幹凈。

賀霖從屏風後面一出來,李桓就毫不掩飾的往她身上看,看得賀霖恨不得立刻躲到屏風後面去再也不出來,她還不知道這個晚上要怎麽過呢。

十五歲的身體,在周禮裏算起來是及笄之年,可以出嫁生子了。事實上此刻女子出嫁的年紀遠遠要低於十五歲,什麽五六歲就嫁人的更是滿大街都是。

賀霖不管在心裏告訴自己多少回,這是基本情況,她要入鄉隨俗。可是等到侍女用彩色絲絳將她和李桓的腳趾纏在一處,床榻上的帷帳放下來退出去之後,她還是心慌的半死了。

侍女出去的時候很貼心的將青廬內的燭火給按滅了。

在黑暗中,兩人的呼吸聲都清楚可聞。

李桓在黑暗中摸索著抓住賀霖的手,賀霖接觸到溫熱的皮膚,立刻下意識的就是一縮,立刻被李桓按住。

李桓轉過頭去,在黑暗中,他看不見賀霖,但是他伸出手去,順著她的手臂輕輕的摩挲著,一路到了她衣襟之外的脖頸上。

賀霖察覺到他的指尖在脖頸上游移,帶來輕微的麻癢。

她脖頸處敏感的很,心臟   的跳的快要飛出喉嚨去。

兩個人都才十五歲,十五歲的身子如同嬌嫩的花蕊一般,根本還沒有發育完全,不知道為何她突然想起自己以前的那個女伴說起十五歲破處的事情來了,說是從頭到尾只是痛,等到完事兩腿的全都是血。

她立刻嚇得激靈了一下,她心裏可沒有人讓她一定要守身如玉,可是這例子在前,李桓也是個過於年輕的,與其指望他溫柔如水,還不如靠她自己還靠得住些。

她嗓子緊了緊,剛要開口說話。就聽得身旁傳來的聲響。腳趾上有些癢癢的,李桓將纏在兩人腳趾上的線解開,手指就撫上了她的腳背,黑暗中看不清楚賀霖的形體如何,但是傳來的瑩潤的觸感讓他心底裏好像燃起了一把火。

手指揩在腳背的肌膚上順著腳踝緩緩向上游去,他瞬時俯身上去,就將原先還坐著的賀霖給壓倒在床榻上。

一聲壓抑的驚叫聲在帳內響起。

賀霖這會心都跳到嗓子眼裏來了,他真的打算就在新婚夜裏把這事情就給辦了,她這樣算不算是猥褻青少年?

不對!明明就是他把自己給按倒的,說起來也過了十四歲了……

還是不行啊!

賀霖只覺得自己就是個狼外婆,面前的小白羊兩只蹄子搭在她的肩膀上,飛來一句,“你吃了我吧。”

不對啊,她自己這身體也才十六歲而已——

想著李桓溫熱的身體已經壓了上來,親吻著她的嘴唇,手半點不閑著的從中衣下擺伸進去,扯她的裙帶。

天啊!賀霖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

她一時不查,就被李桓尋了個空子抵開牙齒給鉆了進去。

這個吻和上幾回不太一樣,李桓甚是有幾分耐心,一點點的去觸碰,和一只溫順小狗般,想要喚起她的回應。

扯開下裳他直接伸了進去。

賀霖一聲驚喘,雙手抓住身上人的肩膀,她眼淚都快出來了,這小子到底是從哪裏學來的這個。

她用力把身上的李桓推開了些,“阿惠兒你聽我說。”她嗓音裏帶著些許的急促,“你才十五歲,這事情對你來說太早了,對身體不好……我們以後再做好嗎?”

十五歲,十五歲的少年!

怎麽都感覺到別扭啊。

她在黑暗中看不清楚李桓是如何的表情,他的呼吸熾熱落在她的面頰上燙的她往後一縮。

“娜古你擔心會腎水有虧?”李桓趁著她呆楞的點上,一條腿擠入她膝蓋裏。

“是的!”賀霖這會只要不做這個事情,她說什麽都可以。

“我會樂而有節的。”

賀霖還沒反應過來,下一刻她就察覺到,自己的腿被擡了起來。

濕濕軟軟的觸感從最私密的地方傳來,賀霖渾身都忍不住的打顫。李桓的行事完全不像她以前讀過的那什麽溫柔男生之類,連個招呼都沒打,就橫沖直撞的頂進來了。

賀霖突然被來了這麽一下,倒是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痛,但是實際上也好受不到哪裏去。

身軀之間沒有半點隔閡親密的纏在一處,她抱住他的肩膀,等著那痛楚緩緩褪去,她在顛簸中垂死一般的揚起來。

無邊無際的黑暗,肢體的糾纏,漸漸的終於有了那麽一星半點的愉悅,她長嘆一般的舒出一口氣,陷入到柔軟的褥子裏。

**

清晨,賀霖迷迷糊糊醒過來,身上光溜溜的什麽都沒有,只不過很奇怪的身上幹凈潔爽,沒有濕濕黏黏的感覺。

初夏裏天亮的早,外頭早就有光亮滲進青廬裏。

她看了一眼身邊的李桓,李桓此時睡的正沈,身上的薄被滑下來稍許,露出半個身子,她看見白玉一樣的肌膚上赫然一個血紅的牙印,背後還有不少道指甲抓痕。

賀霖連忙翻過身去,那些都是她昨晚上做的。那會氣不過,想著這混蛋該是如何的逍遙快活,於是抓撓咬全部上了。

這下李桓身上頗為“好看”。

她把被子捂在胸口,昨晚上差不多身上被他吮了個遍,看著胸前她氣不打一處來,這簡直是把人當乳母了吧,伸手掀開榻前的帷帳,就看見不遠處的地上放著個銅盆,銅盆上搭著一條用過的錦帕,上面的是……

賀霖臉立刻通紅,想著就要起來毀屍滅跡,待會被進來服侍的侍女看見,還要不要做人了。

她掀開被子就要起來,聽得身邊一聲,李桓睡眼惺忪一手捂在額頭上。

“天亮了?”他話音裏還帶著濃濃的鼻音。

“當然天亮了,不天亮難道這會還是黃昏嗎?”賀霖心情很不好,昨晚上被折騰了一通,早上醒來又見著那東西。

她起身就被身邊人一把抱住按回床榻上。

賀霖被打個措手不及,濕熱的觸感立即席卷了她的耳朵。

這又是要做什麽!

賀霖見著他壓在自己身上,想起以前看的什麽科普,說是男人清晨醒來興致高昂,可問題是這家夥年紀到了沒有啊。

“昨晚上感覺如何?”李桓將人壓在身下,仔仔細細的從耳郭到脖頸都一寸寸的舔舐了一遍,才心滿意足的擡起身子詢問。

身下人面如桃花,氣息雜亂,一頭烏發散亂的攤在枕上。

賀霖瞪他,“問那個做甚麽!”

“昨夜裏我想問,可是你都不答……”李桓帶著些許委屈道,他背上道道抓痕都是賀霖昨夜幹的好事。

“我聽說做這種事情,女子也會覺得舒服愉悅的,你昨夜裏有沒有?”說著又湊近了點。

賀霖見著俊美的眉目逼進,轉過頭去,他到底這麽問來問去的,不過這種事情說清楚也好,她做不出來假裝什麽取悅他的事。

“疼。”她說了這麽一個字。雖然後面也不那麽難受,但是和前頭比起來還是虧了的感覺。

李桓垂下頭來,很是認真的看著她,她身體雪白,上面有些微淡淡的紅痕。

“下回,下回會好的。”

還有下次!

賀霖已經不想說話了,難道真的要十六歲上頭就大著肚子?她覺得自己需要推算安全期了。

“世子,世子妃。”外面有侍女的聲音傳過來。

新婦嫁過來的第一天,是要去拜見舅姑的。

賀霖一把將身上的李桓推開,自己從榻下一團糟的衣物中隨便撈出一件披在身上。

“進來吧。”

一群侍女魚貫而入,賀霖見著那個銅盆被侍女拿下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那侍女好像笑得格外詭異。

她幹脆整個人都鉆進屏風後面去了。

梳洗換上嶄新衣裳,整理好儀態,頭上發髻也改坐婦人樣式,戴著步搖,周身收拾好之後隨便吃了點,算是朝食,便和李桓一同前去拜見李諢和賀昭。

賀霖是這個家裏頭一個進來的新婦,長子長媳,就格外的重要一些。

李諢昨夜裏是和妻子一同就寢的,沒有去步六孤氏那裏,兩人起了個大清早,等著新人來拜見。

李諢和賀昭高坐在堂上,周圍的全是小孩子。

嫡庶都有,幾乎全來了。

佛貍站在孩子頭一個的位置,看著李桓和賀霖走上來,賀霖照著規矩給舅姑獻禮,忙活了許久。

賀昭見著賀霖低眉順目的很,心情好了許多,這個兒媳算是自己兒子硬搶來的,當初她想過自己兒媳會是公主會是郡主,就是沒想過會是自家佷女。

賀霖相貌上長得像崔氏,曾經不討她的喜歡,如今這要長長久久的對著,侍奉在自己身邊,心中原本的不平也消除了些下去。

想起以往那些貴婦人家裏兒媳才五六歲大,阿家親自帶在身邊,教養出來的媳婦都是合自己心意的,可惜她恐怕是沒有這個福氣了。

賀昭伸手接過來賀霖雙手呈上的青棗,點了點頭,“善。”

李諢對這個兒媳比起賀昭來,格外的有種寬容,“好了,我們家本來就不是甚麽禮法人家,你這麽跪著腿也受累,去坐著吧。”

說著,李諢便讓人給賀霖將一張榻搬上來。

“你這小子,從前你就不著調。”李諢對著賀霖還是笑臉,對著李桓就換了一張臉似的,面上沒有半點笑意,“如今你也成家娶婦,把心思給我好好收起來,莫要再做糊塗事了!”

這個兒子從小到大就沒讓他順心過,小時候就一張嘴皮子知道和兄兄頂嘴,怎麽打都打不過來。

偏偏還是打了事後兒子照樣和個沒事人一樣,繼續做自己的事情。沒把李諢給氣死已經算是好的了。

“兒知道了,兄兄。”李桓點頭。

“這一回,我將你阿舅也是你岳父留在洛陽裏,好歹是給你個幫手。”李諢說道。

“多謝兄兄。”

賀霖在一旁看著這兩父子一來一往的說話,兩個人都是冷冰冰的,父子的感覺不太多,李桓面上是恭謹,李諢說完了揮手讓他和賀霖坐到一張榻上。

見過了正經的婆母和公公,接下來的就是那一堆阿姨了。

賀霖當初不考慮李桓,除去兩人是表姐弟關系,血緣關系太近之外,李諢的那個亂糟糟的後院也是原因之一。

李諢說是隴西李氏,不過他的作風真心不太像世家。本來就是草原上長起來的人,裝也裝不來,所幸也就那樣了。

賀霖聽說李諢在發達之後,大肆將那些貴婦收攏過來給自己做妾,她也曾經見過幾個,但那會都沒有放在心上。

如今嫁進來,她只覺得李諢這個愛好也太獵奇了。

妾侍沒有資格上堂,只能在庭院裏面站著。

賀霖聽說過南朝的嫡庶相處非常好,妾侍能夠代替主母管家,嫡出庶出一個待遇,一家子其樂融融的。但在北朝完全就不是南朝的那個樣子,嫡庶相當分明,這會兒罵人罵的最狠的就是罵那個人的母親非妻是妾,對方是個庶出的。

在此種環境之下,妾侍們想和南朝妾侍那般,幾乎是不可能。

下面幾個婦人侍立著,對上面的主人行禮。

為首的那個一個姿容靚麗,賀霖猜測那個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前皇後大步六孤氏了。

這個前皇後的堂妹還是廢皇後,賀霖想著那個廢皇後如今還在一家佛寺裏做尼姑,如今後宮那個烏煙瘴氣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幸運了。

“那些都是庶母,算起來娜古也該叫一聲阿姨。”李諢在佷女兼兒媳迷啊年說起這個,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賀內幹這麽多年,後院裏倒是幹凈的很,主母持家,下面也沒有讓人頭疼的妾侍,子女們全部為嫡出。

不納妾,這個可是一個能夠掙的好名聲的事情。

可惜李諢是做不到了。

“是。”賀霖見著那麽幾個鶯鶯燕燕,尤其那個前皇後的姿態貌似還蠻高,要是這個阿姨然後生了孩子,恐怕自己頭一個要防備的就是她。

賀霖可從來不知道要怎麽通過宅鬥手段來對付小妾們,她聽說過的正妻對付小妾基本上都是要麽杖斃要麽發賣,再要麽送給丈夫同僚了。

而且回頭臭男人痛不欲生也沒辦法把妻子怎麽辦,其中還不乏大著肚子被發賣的妾。

可是這李諢家裏的妾,她不能讓賀昭也學著那些貴婦人這麽幹。

這裏頭不是前皇後就是前王妃,其中還有好幾個是漢人士族裏出來的。

真心難辦。

她掃過那些孩子們,賀昭有四子兩女,還有幾個是由乳母抱著的,多出來的那幾個是庶出的。

回想起出嫁前崔氏提過的,對於庶出的平常看待就好,不虧待不優待,基本上別人也沒有什麽話說。

這麽一大家子都見了個面,賀霖就留在賀昭身邊服侍。

新婦服侍阿家天經地義。

李桓很舍不得她,離開的時候還依依不舍的望了他好幾眼。

等到兒子走了,賀昭就對著賀霖似是抱怨的笑罵幾句,“你瞧瞧阿惠兒,那副舍不得的樣子,還真的當我會把他心頭肉怎麽樣?”

賀霖給賀昭奉上一杯溫熱的蜜水,輕聲細語,姿態放的夠低,“怎麽可能呢,他一定是擔心阿家。畢竟這些時日來阿家為了他也費了不少的心思。”

這話說出口之後,賀昭的面上緩和了些。

“要是他念著就好了。當年在懷朔鎮的時候,兩家的男人都跟著什麽陸將軍去洛陽,說是到了洛陽有金銀財寶還有美女,一個個的和入了迷障一樣,”賀昭坐在榻上回憶起往昔,口氣裏還帶著一絲悵惘,“那會日子多難過啊,前頭有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打過來的茹茹人,家裏頭沒了男人,那些放牧都需要我們女人來。等到他們回來了,以為這日子會好過了,誰知道這一路上擔心受怕的,還被兵追殺。”

想到當初的驚心動魄,賀昭嘆了一口氣,“阿惠兒都差點被他兄兄給殺了,要不是你兄兄攔著……”

“當初那事情,想必是哪裏有誤會吧。”賀霖也是記得當初李桓差點被李諢給射死的事情,事後李桓也生了一場病。

賀昭聽著,笑了笑,“到了並州,吃了上頓還不知道下頓在哪裏呢。孩子生下來也不知道能不能養活的了。”

當初的日子太過艱辛,賀霖都不願意去回憶當初拿著野菜填飽肚子的時候。

她看出來賀昭就只是想要找個人說話,至於其他的倒是次要的了。

賀昭和佷女嘮嘮絮絮說了些話,大部分是想起當年的苦日子,到了如今是熬過來了,這麽一份富貴幾乎只有比皇帝差一點了。可是要操心的事情不比當年少上多少。

說的久了,賀昭也覺得累。

陪著賀昭坐了一會,服侍她休息之後,賀霖才出來回到李桓的那個院子裏。

她有自己獨立的一個小院子,在這會貴人們夫妻都是分開居住的。

賀霖用的基本上都是自己從賀家帶過來的人。

她在外頭將腳上的履脫了,才一腳進了門,就見著李桓走上來,一把橫腰抱起,她差點嚇的驚叫。

“你不在你自己房裏好好呆著,跑到這裏作甚麽。”她被李桓一路抱著到了坐榻上開口道。

李桓將她抱在膝上,“新婚應當如膠似漆,難道你不喜歡見著我麽?”他嘴角一咧,笑得有幾分痞氣,說著抱著他親昵的埋首在她細膩的脖頸上蹭了蹭。

賀霖倒吸一口冷氣,她臉上發熱,轉過臉去。

兩人什麽事情都已經做過了,按道理在新婚裏應當是親密一些的,她低下頭發頂無意的曾在他的唇上,他順勢就親了她額頭一口。

房內的侍女都是賀家陪嫁過來的,見著這兩人膩在一起都在偷笑。

“你今天沒事?”賀霖見著他親起來沒完沒了,其中還動手動腳,連忙按住他想要往自己衣服裏滑的手說道。

“新婚,特意準許我在家中一日。明日我又要去管那些煩心事了。”李桓埋首在她脖頸處,嘆了一口氣。

“怎麽,很煩麽?”賀霖順著他的話說下去。

“是煩死人了。你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有多難管。”說著李桓擡起頭來,“一個個的看我年少面嫩,就以為我好糊弄,一個個的都是欠收拾,非得要吃過大虧才知道老實,兄兄讓我管的那些事,裏頭還有些人是兄兄手下的人,處理內政和外頭打仗不一樣,這裏頭要用到的人也不是照著打仗的那一套來。”

說著李桓面上有些苦笑,“那些要用到的人,還真是缺!非得從那些士族裏找不可。”

“庶族不行?”賀霖輕輕問道。

“庶族?”李桓笑起來一把將她攬在懷裏,狠狠的親了個夠,才對她說道,“朝中文官幾乎全是從士族裏出來的,庶族也不是沒有,但是位置沒士族那麽高,而且能不能用的順手,還需要看一看。”

“不過,要說是人才,的確是士族裏更多些。”李桓想了想說道。

“阿舅就曾經給我推薦了幾個崔家子弟,子弟如何眼下還看不出來,不過他們的兄兄用起來挺順手。”李桓在她耳旁輕輕說道。

“兄兄他……”賀霖吃了一驚,賀內幹對崔家有多看不慣,她知道,賀內幹竟然還會幹這事。

見著賀霖面上露出吃驚的神色,李桓有些得意的說道,“估計是舅母的手筆,也是,認下這個小娘子,總的拿點好處不是?不過那個崔岷委實是個人才,到時候我不介意讓他做些得罪人的事情。”

李桓笑得太壞,弄得賀霖瞧著都背上發寒。

“你打算讓他做些甚麽?”

“要做的事多著呢,不過得罪人的事情怕是少不了,所以到時候還要多些人。”他這話說的霧裏看花似的,她也不怎麽明白。

“這麽一想,舅母還做了好事呢。”李桓這話說的認真,可是聽得賀霖伸手就在他腰上捏了一把。

“來來來——”他挨了那麽一下哈哈大笑起來,好似很愉悅的樣子,“覺得我身體好不好看?”

這怎麽都一下一下的!

賀霖險些沒有一把把李桓給推開,卻禁不住他纏在她身上,一聲問的比一聲急。

“昨晚黑燈瞎火的,我哪裏瞧得清楚?”被纏的急了,賀霖道。

李桓一下楞住,他想了想昨夜青廬裏滅了燈的確是黑乎乎的,賀霖又表現羞澀,的確也看不清楚。

“那麽今晚你要好好看。”他垂下頭認真的對賀霖說道。

今晚上還來?!

賀霖楞住。

“今晚我也要好好的看你,”他嘴角勾起在她耳旁說著流氓話,“親過舔過都不夠,還要好好的看個清清楚楚——”

賀霖立即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

明光殿裏的宮人和內侍最近都戰戰兢兢的,皇帝自從兩個公主在他面前被處死之後,便有些喜怒無常,這幾個月裏明光殿裏拖出去的內侍宮人都不知道有多少。

“啊——”殿內爆出一聲慟哭,外面侍立的內侍無奈的對望一眼。

又來了。

元嘉披頭散發趴在禦榻旁,一手拍在禦榻上啪啪作響。

他涕淚橫流,原本清俊的一張臉生生的被弄的猙獰可怖。

“陛下,皇後請……”外頭一個小內侍趨步而入稟告道。

“不見不見——!”元嘉大吼道,“讓皇後從哪來滾哪去!朕不見她!”

內侍被皇帝的吼聲給嚇了一大跳,平常皇帝對皇後也不會這樣。

“還不快去!”元嘉見著內侍呆站在那裏,又怒吼了一聲。

內侍趕緊的一路跑了。

內殿又只剩下他一個人,元嘉爆出一聲慟哭,那樣子完全沒有一點天子的樣子,他一邊痛哭一邊撕扯開胸前的衣襟。

“我連你們都護不住,這個皇帝做著還有什麽意思!”元嘉此刻就不像個正常人一般嚎啕大哭。

宮內的那些護衛基本上都是來自李諢的人,那些領頭的人就更加別說了。

元嘉回想起那日裏眼睜睜看著兩個如花似玉的堂妹就那麽衣衫不整的,死在自己面前,他頓時心如刀絞,想起堂妹如雪的肌膚和嬌媚的容顏,後宮裏的那些嬪妃是一個醜過一個,完全都不能入眼。

千金易得,佳人再難求!

元嘉雙手拼命的捶打自己的胸脯,李諢好狠的心啊,哪怕是讓兩個堂妹驅逐出洛陽,不再進宮,也好過那樣活活的將人勒死在他面前啊!

這明光殿裏的人有不少是李諢的眼目,皇帝在明光殿裏狀似癲狂,後腳就有人將這事報到李諢面前。

經過步六孤榮這麽一回事,李諢半點都不敢放松對皇宮和皇帝的監控,他可不想哪一天就步了步六孤榮的後塵。

李諢聽了下面人報上的元嘉說的那些話,坐在榻上呵呵冷笑。

“那個蠢貨真的說,護不住那兩個公主做皇帝還有什麽意思?”

“是真的,小人哪裏敢欺騙大王。”

“嘿——!”李諢奇了,“我平日裏也沒聽說過常山王是個傻子啊,怎麽生出這麽個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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